第一次見神鬼

距今20多年前的事了。

從小因為父母工作繁忙無暇照顧我，

被放養在鄉下和外婆、曾外祖母一起生活，

度過一段很愉快的童年生活。

曾外祖母在我出生後沒幾年就過世了，

是高齡92歲的喜喪，

遵循傳統的土葬儀式，辦得相當盛大。

依稀記得靈堂入口有一棟顏色絢爛、紙紮的平面房子，

靈堂外，罐頭、飲料塔排了整面，遠看很壯觀，

小時候不懂，很喜歡盯著紙紮房子裡的各項人物擺設和細節，

大人說房子越大越好，象徵高貴不再勞碌。

過去不流行火葬、都是土葬居多，鄉下地方更是如此，

長輩的觀念認為土地能養人，

生時要走在地上，死後要入土為安，從哪裡來回哪裡去。

出殯時，

子孫們披麻戴孝走在禮車後，

還有請五子哭墓和鋼管女郎的電子花車，哭整路跳整路，

在當時算是非常隆重。

***

究竟是在守喪間還是在出殯後看到神鬼已經不可考，

一直以來我的記憶是：

某一晚，外婆牽著我到一樓關鐵門準備睡覺，

曾外祖母的棺材放在客廳，

上面蓋著黃色點綴很多花紋、華麗的布，

我們經過棺材把鐵門拉下，走回樓梯準備上樓。

當時只有樓梯的一小盞昏黃光，我跟在外婆身後，

沒來由的望向門口，視野所見應是只有一片黑暗，

我卻在一片漆黑中，看見玻璃門有三個人影，

分別是曾外祖母、穿著古代黑服、白服的靈。

曾外祖母的衣著是入殮時的藍色壽衣，

旁邊二位穿著古裝，一黑一白的裝束配上一條腰帶，

衣著沒有華麗花紋，只有在袖口、前掛邊緣有點綴些不同色的線邊，

祂們頭上戴著一黑一白高高的帽子，

一手拿著木製的長長令劍，一手拉著曾外祖母。

曾外祖母使勁的朝我的方向伸手（招手？），

嘴裡像是在大喊什麼，好像在哭，

但旁邊二位拖著祂，慢慢後退消失在門中。

（衣著類似這樣，但帽子上沒有寫字）

那時候的我雖小卻很清楚曾外祖母已經「不在了」，
（棺材在旁邊，曾外祖母躺在裡面，那站在前面的是啥？）

因此沒什麼反應只是呆呆的看著直到三靈消失，

現實可能不過幾秒時間，

大概是怕被外婆罵亂講話，所以當下不敢說出來，一直把這件事藏在心裡。

到了懂事的年紀，才理解當時看到的就是所謂的

「鬼差」或者「黑無常、白無常」二位神明，

可能鬼差的機會大些吧？

後來輾轉聽到有幾位親戚也在他們家裡看到過世的曾外祖母在招手，
而實際和我看到的是不是相同的場景無法驗證，
久而久之只能塵封在記憶的一隅。

只是偶爾想起來，

不禁疑惑如果當時不只一人看到，

是不是表示有什麼訊息要傳達給後代子孫呢？

**一直有個疑惑，為什麼棺材會放在客廳而沒有親屬守夜？
是我記錯還是當時鄉下的風俗？
太久遠以無法找到答案了。